广场上有许多条排列整齐的长椅,已经有许多人坐在上面等候领取圣餐了,我和莉莉娅找了个位置。
然而,忽地在这时,一道不和谐的抱怨声响起……
“日日如此,无从寻觅离开的出路。”
一道诗一般的嗓音开口道。
“年复一年,人口不断锐减。
“壁垒之外,是我们曾经拥有的世界。
“壁垒之内,是不敢面对危难的懦夫。
他高昂的嗓音时而愤慨时而悲切。
“知识的摧毁,我们不再了解前人之事。”
“书籍的封禁,让我们每个人趋于愚昧。”
“自由的监禁,我们每个人都是等死的羔羊。”
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广场的这一边,有一位来到这里发放圣餐的修女,一来到就被他的嗓音吸引,接着似乎是被歌曲中的内容所惊吓,愣在原地而不知所措。
“壁垒……禁忌的知识……等死……”
那个吟诵造反诗的男人,很快就被闻声赶来的领主、以及他身边所陪伴着的骑士侍从将双手反扣到背后,迅速带到一个我们视线之外的地方了。
我在一边仔细琢磨着他刚刚诗歌里的意思。
他讲得并不复杂,洛瓦夫莱的记忆里都能找到有关的事件。
“我也……大致能听懂。”莉莉娅点了点头,“嗯……之前一直没想到这几件事之间有猫腻,但经他这么一说,一些本来不怎么明晰的事情……很容易能被串起来。”
莉莉娅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,直到那位反应过来闹剧已经结束的修女,她匆匆忙忙为我们发放圣餐的时候,莉莉娅才回过神,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。
不过这时,我的注意力已经从莉莉娅的身上,很快转移到那所谓的“圣餐”上了。
圣餐由一瓶装着白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瓶,以及一颗椭圆形的红色胶囊组成。
——这与我印象中基督教的圣餐可是大大不同。
莉莉娅也忘了刚刚要说的事情,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圣餐。
我想起我还能使用能力,可以大致解析下这所谓的“圣餐”究竟是什么玩意儿。
“唔……”我愣了一下,“嘁……庸级的能力这么垃圾的吗?”
我的“炼金术”能力给了我一个极为模糊的反馈:由复杂的分子组成,不是自然界中的普通化合物。
我当然看得出这是某种药物,哪里的自然界会有胶囊啊?
“吃吗?”莉莉娅询问一声,从脸上的表情看得出她并不是很想吃。
“……不吃。”
胶囊这么小,随手一藏也没人会发现,但玻璃瓶里边的液体就不是轻轻松松倒掉就能解决的了。如果倒掉的时候被发现了,一定会和那个吟诗男人一样,很快就被巡逻的骑士抓走。
我悄悄扭开瓶盖,发现里边的液体挥发性不强不弱,于是在“炼金术”能力的作用下,液体逐渐蒸发为气态,逸散在空气中。
我同样也对莉莉娅的圣餐进行了这么一番操作。
“奥斯瓦尔德小姐!”这时,忽然有一道女声朝我们这边喊了一声。奥斯瓦尔德是莉莉娅现在的姓氏,所以她招手回应了一下。
那个穿着打扮看着像是仆人的少女前来,来到莉莉娅身边耳语了几句,看着是在特意避开我这个表面上的“外人”。
“什么?……仪式?……一周之后?……好的,我明白了。”
从莉莉娅的表情来看,她有些措手不及。但比起我刚来时那样好些的是,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,应付女仆几句后,又装出关心的样子让女仆帮她为家族中的长辈捎几句关心的话,就挥挥手让女仆尽快把话带到 。
打发走女仆后,我还没来得及询问莉莉娅相关的事情,广场的礼拜就开始了。
发放完圣餐的修女聚集在广场中央,也就是那座喷泉石雕前方的空地上。
她们围绕在讲道者身边,每一个都低头垂目,摆出顺从而柔和的良善姿态,以面对讲道者这时所宣扬的上帝。
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。
广场上没有小孩,大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,年轻人只有我和莉莉娅两个少女。
肌肉壮硕的中年人放下手边的记账本和工作,看向中央的讲道者。垂垂暮年的老年人也放下对死亡的恐惧,而暂时以他们自己认为从未有过、实际上的确从未有过的,那极为虔诚而纯洁的情感对待自己的上帝。
演讲持续着,直到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情感达到了对于上帝的爱慕的顶峰,演讲才结束。
实际上,他们或许根本没有上帝这一概念,只不过是在寻求一种精神寄托罢了。
而且,我看见服用了“圣餐”后的人神情迷离,眼神呆滞,只是远远看着,都让我的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。
——我很难不去猜疑那些所谓“圣餐”其实就是镇静药,以及镇静药的辅助药物。
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正在一点一点被我揭开。
不过在那时,以上帝视角而言的话,我其实距离触碰真相还有很大一段距离。
……
……
礼拜结束。
人群散去,而莉莉娅把我拉到一边,开始告诉我维多利亚记忆里所存在的情报。
“首先是洛瓦夫莱。”她说,“洛瓦夫莱的父母曾经让这里的人们发生过一些不好的回忆,并且……他们似乎就是因此而被放逐到了壁垒之外的世界。”
洛瓦夫莱•斯库特的记忆里没有这些,而这却又是对洛瓦夫莱忌讳莫深的一个话题。
女孩想做出些什么反应,但忽然有种情感扼住了她的心脏,让她仅仅是站在原地,但是目光却投向了数十公里外那堵巨大的围墙上。
“你继续说,我在听。”
我艰难地说出一句话,却发现自己在哽咽着,泪水很快脱离了眼眶而落下。
“……顾灵?”
“忽然想起来一些记忆而已。”我用袖子蹭掉眼泪,摆了摆手,“我推测……应该是洛瓦夫莱的记忆在影响我的缘故……洛瓦夫莱在之前的时候,对她父母的事情其实就有过类似的猜想,这时候突然被证实……”我犹豫了一下,然后说:“总之,她还没做好准备。”
“在维多利亚的记忆里。”莉莉娅揉了揉我的脑袋,在沉静地回想了一会儿后,又继续说道:
“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,除了洛瓦夫莱本人,不过,大多数的人,他们出于愧疚,都对你很好,很包容……剩下的少部分是强硬派,对你的态度不怎么样,但都不是洛瓦夫莱会亲近的人,所以不用担心。”
“愧疚……”我琢磨着这个词儿的含义。
是有什么事情逼着他们,让他们必须放逐洛瓦夫莱的父母吗?
“还有吗。”我稳下情绪,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边,“……维多利亚家族的事?”
“嗯……”莉莉娅组织了下语言,“……一周之后,维多利亚就要继承父亲的爵位了——维多利亚是老奥斯瓦尔德目前唯一的子嗣,之前一直在操办他的葬礼。”她顿了顿,说道,“三天前死去,昨天下午操办完毕。”
“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点……奥斯瓦尔德家族里的新生代,只有维多利亚。”她说道,“维多利亚没有表兄妹,是整个家族目前唯一一个年龄在四•十•岁以下的年轻人。”她着重强调了四十岁这个词。
“根据我得到的维多利亚的记忆,在整个‘围墙之内’(World of the Wall inside,简称Wall World)的方圆百里的区域里,除了你我之外,只有不到一千个年龄小于20岁的年轻人。”
“嗯……真是件怪事。”我嘀咕一句,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吟诗的人。
“刚刚吟诵的那个的……是特里克•诺科吗?”我循着记忆里的信息问道。
洛瓦夫莱没见过他,但对这个比自己年龄小上一岁的同龄人的事迹略有耳闻。
“应该是他没错了。”莉莉娅说,“……他前几天曾试图硬闯图书馆,但是被抓住了,今天上午才被领主给放出来……”
“图书馆么……我记得那是只有少数人才能进入的地方。”我根据洛瓦夫莱的记忆说道。
“呵……我应该很快就要成为那些‘少数人’了。”莉莉娅自嘲地笑笑一声。
她所指的,应该是维多利亚在一周之后要进行的继承仪式。
我和她还想说些什么,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,呼唤着的是我的名字。
“洛瓦夫莱•斯库特!”今天早上在我房外将我叫醒的女人,也就是记忆中的莫妮娜•奈达姐姐,此时正在街道的另一边呼喊我的名字。
第一次呼喊的时候,她的声音稍稍有些激动,不过很快又变成那种不近人情的冷冰冰语调了。
“嗯……应该是来叫我回去做田里的任务的。”我和莉莉娅短暂地说明了一下,“……领主给我的任务是除掉田里的害鼠。”
“今天晚上我们再在这里碰头怎样……?”她说道。
相比起穿越之前,莉莉娅今天的话似乎多了许多,不再是那个傻呆呆的笨狗了,反而是成熟了许多的样子……
“……喔,这个啊。”
离开之前,莉莉娅解答了我的疑惑。
“狼人本来就是来自西欧的嘛……而且,维多利亚的身世……她和我之前很像,所以……所以难免……难免会旧情流露什么的……”
她打个哈哈,掩饰了眉目间的那一抹忧伤。
我捕捉到那一抹情绪,但什么也没说,于是便就此与她分手,等待着夜半时刻的再次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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